2016年8月13日 星期六

難以中譯例:『《異鄉人》開頭的第一句』等等Chiaheng Wu; 日语敬语含蓄悠长的意蕴


《異鄉人》開頭的第一句,有很強的存在感:「今天,媽媽死了。」( Aujourd’hui, maman est morte.)這句話用的是現在式,很清楚地表達了這件事發生的時間點:在敘述者說這句話的那一天。
這句話陳述了一個事實,一個不會改變的事實。但稍微仔細推敲,其實不應該用「今天」。因為,這本小說是用第一人稱來敘述,而我們知道(主角也知道),他在母親去世之後殺了人,受審,被判處死刑。所以,真實的敘述時間,應該在他被判刑後、行刑前,那個敘述時間點的「今天」,絕對不是主角母親去世的那一天。但是,在這本小說的第一句,劈頭就說:「今天,媽媽死了。」讀者毫無防備,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今天」,被敘述者帶到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天,一起感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所帶來的震撼。
做為讀者,我們為什麼那麼輕易就接受了這個「今天」?在這方面,卡謬做了一些安排,用「過去」與「未來」來鞏固「今天」這個「現在」。
在《異鄉人》的頭兩段,出現了三種時態。媽媽的去世用的是現在式,以此為基準畫一條線,在「現在」這條線之前,是過去,用了「複合過去式」(LE PASSÉ COMPOSÉ)來表達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收到了從養老院發來的電報」(J’ai reçu un télégramme de l’asile)、「我跟老闆請了兩天假」(J’ai demandé deux jours de congé à mon patron)。在「現在」這條線的另一邊,則是還沒發生的「未來」,也代表了主角的一番盤算:「我會搭兩點的巴士」(Je prendrai l’autobus à deux heures)、「我會在下午抵達(養老院)」(J’arriverai dans l’après-midi)、「我可以守靈」(Je pourrai veiller)、「我會在明晚回來」(Je rentrerai demain soir)。連續四個句子都用未來式,表示這幾件事還沒發生。
過去與未來,就像圍繞在現在周圍的陰影,能把現在襯托得更加真實可信。從《異鄉人》的頭兩段,我們幾乎可以清楚定位寫下這段文字的時間:主角收到電報,向老闆請假獲准,然後,或許他抽了根菸,心裡開始想這件事,以及如何安排這兩天的喪假,「今天……」。主角的心情完全是在工作模式下,口吻完全不帶一絲感情,反而像是出差去處理某件事。的確,在兩段出現了兩個人物,一個是已經去世的母親,一個就是他的老闆,這使得他在面對母喪這件事的第一個反應(至少是透露給讀者的心情)不是悲傷,而像是在處理一件公事。相較之下,養老院的電報,雖然簡潔,但是面面俱到,「母喪,明日下葬,」然後是Sentiments distingués。就這麼三句話。
電報不同於現在的line或email,以字算錢,自然是毫無廢話。第一句說明事實,第二句說明處理的方式與時間,第三句,人死了,總要說點場面話,表達對此事的哀悼之意。但是反觀主角,似乎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Sentiments distingués,強烈的情緒。反而,他的反應極為冷淡,看不出他有任何波動。這到小說最後,成為主角被定罪的強力理由:他用冷血手法殺了一個阿拉伯人,更重要的是,他對於母親去世的無動於衷,而且不信上帝,在在說明了此人的罪惡深重。
然而,人對於母親、對於上帝的愛,對於所有事情的反應,都不是只有一種方式,好像不用某種特定的方式,就是不愛母親、不愛上帝。
《異鄉人》的主角,對母親是有自己一套深刻的情感,而母親去世對他是有極大震撼的。這個震撼就表現在劈頭的那一句:「今天,媽媽死了。」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有媽的,還有媽媽不在的。在第一句,主角並不是用母親(Mère)這個字,而是用媽媽(maman),說明了他與母親的親暱。母親一旦去世,人與這個世界的關係,就此徹底改變,世界跟這個人的最重要的聯繫,就此斷裂。在《異鄉人》中,可以說母親的去世,最後也導致了主角與世界的斷裂(死亡)。這種斷裂的震驚,從第一句就可以感受到。這個消息,就算心裡有所準備,還是造成很大的衝擊,也造成了一種錯覺,好像母親是在他接到電報的那一刻去世的。
當然,母親在他接到電報之前的某一刻,已經去世了,但是對主角來說,這個事實還不存在,直到他接到電報的那一刻。事物是否在客觀上存在,並不是該事物存在的要件,其存在被感知了,對那認知的主體來說,才能說它是存在的。這種由主觀認知來判定存在與否,在這兩段可以清楚看到。對於主角來說,母親的去世,這個事實是在收到電報的那一刻存在的。對於主角的老闆來說,他連「節哀順變」之類的話都沒說,他要等到看到主角戴孝,他的母親去世的事實才算成立。
《異鄉人》的時間感與卡謬要表達的存在感,有很深的關聯。但是中文本身是一種時間感並不明確的語言,並不是從動詞的樣態就表現出時態。中文的模糊靈活有它的優點,但是放在像《異鄉人》這樣的小說,翻成中文時,作者的一些安排布置的線索,或許就容易忽略了。
Lu par Michael Lonsdale. ------------------ L'Étranger est un roman d'Albert Camus, paru en 1942. Il prend place dans la tétralogie que Cam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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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510503
买《新编明代史研究文献目录》时一开始没有标价格,我只好把书拿到收银台询问,老板看了一眼书后,回答道:“2000日元”,然后慢慢抬起头,微笑着对我说:“这本可是山根先生送给中嶋先生的哦,你懂的吧?”
我笑着点头,两位都是东洋史学家、也是1963年成立的“古典研究会”第一批会员。山根幸夫专攻明史和中日关系史,著作极多,难以列举。中嶋敏1910年出身于静冈县,1933年凭论文《北宋年间西夏与吐蕃之关系研究》毕业于东大,专攻宋史和中国经济史。他先任职东方文化学院研究所,加入由经济史学家加藤繁(1880-1946)主持,聚集了中山八郎、佐久间重男、西嶋定生等青年才俊的“历代正史食货志研究会”,在翻译《汉书·食货志》的同时,渐得实证史学之蹊径。
正史食货志的翻译,除了中译日外,还得对诸如“子粒”、“盐引”、“折色”等疑难词,做详细的注解,故工程量浩大,非一人之力可就。在几代人的接力中,加藤繁完成了《汉书》、《旧唐书》、《旧五代史》部分,和田清完成《明史》(上、下)和《宋史》(一)部分。两人过世后,中嶋敏陆续将《宋史》的(二)到(六)和《晋书》补齐,另有文集《东洋史学论集》问世。山根、中嶋两人,既是东大校友,又是同行,来往想必不少。所以这本目录除了山根的题签以外,还夹了一张小巧的信笺,上面写道:
中嶋敏 様:             1993/11
前略。秋も終わりに近づき、朝夕寒さも厳しく存って参りましたが、益々な清祥のことと拝察しております。さて久しく念願しておりました《明代史研究文献目録》が完成しましたので、一本をお送りさせて頂きます。御利用いただければ幸甚です。尚貴大学の研究室あるいは図書館に一本購入して下さるようお願いもうしあげます。
向寒のみぎり、くれぐれも御自愛のほど祈りあげます。
敬具

山根幸夫
日语敬语含蓄悠长的意蕴,难以用中文精准表达,兹录其原文如上。此信的大意,是山根以天气为话头寒暄之后,再介绍自己费时多年编好这本目录,特意赠中嶋一本,同时希望他能推荐自己所在的大学和研究室采购此书。写此信时山根已经72岁,停年退官三年多,但退而不休,仍然担任中国明史学会荣誉顾问、东京大学中国学会会长、明治大学讲师等职,不但笔耕不辍,还多次赴中国敦煌、乌鲁木齐、西安等地开会及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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