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5日 星期五

童元方《選擇與創造:文學翻譯論叢》2009 vs 《譯心與譯藝:文學翻譯的究竟》2012

童元方《譯心與譯藝:文學翻譯的究竟》2012 是"《選擇與創造:文學翻譯論叢》2009"的增訂版。有點刪節,可能增加約20 %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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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元方《選擇與創造:文學翻譯論叢》香港:牛津大學出版,2009
目錄
1 丹青難寫是精神-論梁實秋譯《咆哮山莊》與傅東華譯《紅字》


戴天和董橋先後在美國新聞處任職,負責中譯美國文學來稿。如果他們在閱稿過程中看到像「大規模的十分秀麗的體態」這樣的一個句子,一定會反胃,因為一來這不太像中文,二來在句子中出現的形象很難組合。體態「秀麗」聽來已怪怪的,但還可以接受。但體態「大規模」是不是「大塊頭」?真不敢想像。原來這句佶屈聱牙的話是譯文。原文是with a figure of perfect elegance on a large scale,語出霍桑名著《紅字》,小說中體態「大塊頭」的女子是犯了通姦罪的Hester Prynne,她在我們的想像中一向是個美人。我是從童元方〈丹青難寫是精神──論梁實秋譯《咆哮山莊》與傅東華譯《紅字》〉得到這條資料的。傅東華曾任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譯作不少。我相信,如果《紅字》不是他的譯文,這位中文系教授絕對不會把一個女子的體態描繪為「大塊頭」的。為了求方便,也因為自己也無法肯定Hester Prynne的「塊頭」究竟多「大」,傅東華只好把on a large scale「硬譯」出來。童元方教授所舉的翻譯「怪胎」還有這一款:「純潔興奮的空氣」。原文:Pure, bracing ventilation,出自Emily Bronte小說《咆哮山莊》。譯者是莎士比亞專家梁實秋教授。空氣「純潔」的意思我們懂,但我們通常只說空氣「清新」。Bracing呢,應該是「教人精神一爽」吧,絕對不會說「興奮的空氣」。梁實秋的《雅舍小品》文字流麗如金風玉露。這種身手一用於翻譯就束縛重重。所謂「直譯」,用魯迅的話來說,就是「盡量保存洋氣」。這種論調,不再時髦,因為我們的生活與語言早已洋氣十足。劉紹銘 硬譯.硬啃*
hc 按:bracing air 是常用語,空氣令人神清氣爽或"振奮"。(bracing:  Fresh and invigorating).....

奧瑪開儼與費滋傑羅-論《魯拜集》的英譯與漢譯
作詩的創造與譯詩的選擇-論李清照〈聲聲慢〉的英譯
4  宗教與科學的初期翻譯--- 論王韜在上海的翻譯   (管窺《和合本》聖經譯事)
5春易為夏,綠即是紅-論霍克思譯《紅樓夢》與泰戈爾譯自己的詩
翻譯上的合作
櫳翠庵品茶- 名物的翻譯
譯與不譯-艾柯與錢鍾書
踟躕歲月-從白居易的「泊舟」到薩菲爾的 “Let’s Roll”
10  述洪業教授在哈佛(此篇在前書已有,《譯心與譯藝:文學翻譯的究竟》刪之)
10 《風雨絃歌》譯後感言
11 譯前的考證與研究,以《紅樓夢》為例
12  文學翻譯與範式轉移.
13切磋與琢磨--- 課餘續話
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二、何謂武?
三、Second cousin? First cousin. Once removed?
四、偏插茱萸
五、「客至」、「賓至」與「有客」
六、說「絃」與「弦」─斟酌黃麗松回憶錄中譯本的書名
七、整套名詞的搬用
hc:第14篇 "切磋與琢磨"的第7則"整套名詞的搬用"很有意思。
題目是G. Greene的The Quiet American 中一段描寫女侍男抽鴉片的情形,有整套道具和過程的描寫。童先生建議參考林海音《城南舊事》的一段"性感"的抽鴉片過程之描述。
 我們所期望的是葛林的中譯有林海音原文的精彩,而林海音的英譯有葛林的道地。(p.201)

八、清末民初的譯界三氏─嚴復、林紓與辜鴻銘的譯風
九、翻譯新義
14 科學家傳記譯例---獨一無二的費曼
15 附錄:兩個傳統---文言與白話的消長
16 後記

*****可能增加的篇
詩的翻譯〈正氣歌〉的英譯
〈楓橋夜泊〉的英譯
盧山與湖橋-兩首東坡詩的英譯
冶遊與綺夢-兩首北宋詞的英譯
卡片上的詩
小說的翻譯周作人與巴金的譯筆-《快樂王子》
趙元任的翻譯用心-《阿麗絲漫遊奇境記》
無始、無終與無我-《愛因斯坦的夢》的翻譯
紅樓夢譯話敬禮譯者-悼英譯《紅樓夢》的霍克思
譯者譯事
歐巴馬的親人
二月說古典愛情
詩人與譯家
可譯與不可譯-悼劉殿爵教授
利瑪竇的科學翻譯
管窺《和合本》聖經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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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心與譯藝:文學翻譯的究竟》

內容簡介

  本書完整集結童元方十多年來探討文學翻譯的重要論文,加上近幾年在《明報月刊》談翻譯的專欄文章。題材橫跨東西,縱貫古今﹔文字細膩典雅,觀念精深巧妙,對翻譯與人生的深情,更躍然紙上。
本書特色
  1.海內外華人文壇享有盛名的散文家及翻譯家童元方,近期以來最完整的翻譯文集。
  2.探討中英翻譯的細微巧妙之處,對於譯者及翻譯學界極有參考價值。
作者簡介
童元方
  臺灣大學中國文學士、美國奧立岡大學藝術史、東亞研究雙碩士,哈佛大學哲學博士。曾任教哈佛大學、為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系教授,現為東華學院教授兼語言及通識教育中心主任。中文著作有《一樣花開-哈佛十年散記》、《水流花靜-科學與詩的對話》、《愛因斯坦的感情世界》、《為彼此的鄉愁》、《田間小徑-走向科學的人文隨筆》、《選擇與創造-翻譯論叢》、《遊與藝-東西南北總天涯》、《閱讀陳之藩》,譯作有《德日進思想簡介》、《愛因斯坦的夢》、《情書:愛因斯坦與米列娃》、《風雨絃歌:黃麗松回憶錄》。編有《寂寞的畫廊》、《萬古雲宵》、《花近高樓》。《英文著作有:Two Journeys to the North: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Poetic Journals of Wen T’ien-hsiang and Wu Mei-ts’un, 譯作有明代女子曹靜照、馬如玉以及清代女子吳規臣、梁德繩的詩,收在Women Writers of Traditional China一書中。

目錄

自序
詩的翻譯踟躕歲月-從白居易的「泊舟」到薩菲爾的 “Let’s Roll”
〈正氣歌〉的英譯
〈楓橋夜泊〉的英譯
盧山與湖橋-兩首東坡詩的英譯
冶遊與綺夢-兩首北宋詞的英譯
作詩的創造與譯詩的選擇-論李清照〈聲聲慢〉的英譯
奧瑪開儼的知音-論《魯拜集》的英譯與漢譯
卡片上的詩
小說的翻譯丹青難寫是精神-論梁實秋譯《咆哮山莊》與傅東華譯《紅字》
譯與不譯-艾柯與錢鍾書
周作人與巴金的譯筆-《快樂王子》
趙元任的翻譯用心-《阿麗絲漫遊奇境記》
無始、無終與無我-《愛因斯坦的夢》的翻譯
紅樓夢譯話春易為夏,綠即是紅-論霍克思譯《紅樓夢》與泰戈爾譯自己的詩
翻譯上的合作
櫳翠庵品茶-名物的翻譯
敬禮譯者-悼英譯《紅樓夢》的霍克思
樹陰與樓影-譯前的考證與研究,以《紅樓夢》為例
譯者譯事歐巴馬的親人
二月說古典愛情
詩人與譯家
可譯與不可譯-悼劉殿爵教授
利瑪竇的科學翻譯
管窺《和合本》聖經譯事
翻譯餘話切磋與琢磨
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二、何謂武?
三、Second cousin? First cousin. Once removed?
四、偏插茱萸
五、「客至」、「賓至」與「有客」
六、說「絃」與「弦」─斟酌黃麗松回憶錄中譯本的書名
七、整套名詞的搬用
八、清末民初的譯界三氏─嚴復、林紓與辜鴻銘的譯風
九、翻譯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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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紹銘 硬譯.硬啃*
戴天和董橋先後在美國新聞處任職,負責中譯美國文學來稿。如果他們在閱稿過程中看到像「大規模的十分秀麗的體態」這樣的一個句子,一定會反胃,因為一來這不太像中文,二來在句子中出現的形象很難組合。體態「秀麗」聽來已怪怪的,但還可以接受。但體態「大規模」是不是「大塊頭」?真不敢想像。
原來這句佶屈聱牙的話是譯文。原文是with a figure of perfect elegance on a large scale,語出霍桑名著《紅字》,小說中體態「大塊頭」的女子是犯了通姦罪的Hester Prynne,她在我們的想像中一向是個美人。我是從童元方〈丹青難寫是精神──論梁實秋譯《咆哮山莊》與傅東華譯《紅字》〉得到這條資料的。
傅東華曾任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譯作不少。我相信,如果《紅字》不是他的譯文,這位中文系教授絕對不會把一個女子的體態描繪為「大塊頭」的。為了求方便,也因為自己也無法肯定Hester Prynne的「塊頭」究竟多「大」,傅東華只好把on a large scale「硬譯」出來。
童元方教授所舉的翻譯「怪胎」還有這一款:「純潔興奮的空氣」。原文:Pure, bracing ventilation,出自Emily Bronte小說《咆哮山莊》。譯者是莎士比亞專家梁實秋教授。空氣「純潔」的意思我們懂,但我們通常只說空氣「清新」。Bracing呢,應該是「教人精神一爽」吧,絕對不會說「興奮的空氣」。
梁實秋的《雅舍小品》文字流麗如金風玉露。這種身手一用於翻譯就束縛重重。所謂「直譯」,用魯迅的話來說,就是「盡量保存洋氣」。這種論調,不再時髦,因為我們的生活與語言早已洋氣十足。一九五八年今日世界出版社給當時的台大外文系教授夏濟安出版了兩卷中英對照的美國《名家散文選讀》。董橋曾經對我說過,夏先生的翻譯,他特別欣賞霍桑的〈古屋雜憶〉(The Old Manse)這一篇,因為讀來不像翻譯,而是一篇古雅的散文。
坊間的名著翻譯,一般只見譯文。夏先生的《散文選讀》雙語出版,想為了方便教學和自修。中文和英文對照着在兩個版面出現,一般譯者不會輕易嘗試。且取其中一段看究竟:
新英格蘭凡是上了年代的老宅,似乎總是鬼影幢幢,不清不白,事情雖怪,但家家如此,也不值得一提了。我們家的那個鬼,常常在客廳的某一個角落,喟然長歎。
Houses of any antiquity in New England are so invariably possessed with spirits that the matter seems hardly worth alluding to. Our ghost used to heave deep sighs in a particular corner of the parlor,...
細心讀者把兩種文字一字一句的比對一番後,說不定會覺得像「不清不白」和「事情雖怪」是多餘的話。So invariably possessed的另一個譯法可以是「絕無例外,家家鬧鬼」。「事情雖怪」是譯者消化so invariably後衍生出來的「過場句子」,在不損原義下讓行文更流暢一點。夏濟安先生對翻譯的理念,自然在跟捧着英漢辭典直譯、硬譯的minimalist大相徑庭。讀翻譯作品,如果要「啃」那真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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